在山风花影中回到过去——《王屋山居手记》诵读会|思南经典诵读会第15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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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风花影中回到过去
《王屋山居手记》诵读会
思南经典诵读会第159期
《王屋山居手记》是作家青青在王屋山下山居五年创作的散文随笔集。在看山、访树、莳园、种花的悠闲生活中,她描摹山间的色、声、香、味,捕捉万物的独特性格,并通过阅读和遐想与文人名士进行心灵交流。
青青以敏锐而深情的视角观察自然,记述一种与万物紧密相连,具有古朴意味又充满时尚意趣的生活方式。在赞叹大自然永恒之美的同时,她也带领我们思索人与生态的关系,不断寻找蕴藏在山石草木间的文化密码。
作者: 青青
出版社: 浙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年: 2021-7
8月20日晚19:00,《王屋山居手记》编辑易肖奇、耿德加将在思南书局,讲述作家青青与山川草木相伴的点滴故事,与读者一起在山风花影中远离尘嚣,回到过去。
时间:2021年8月20日19:00-21:00
地点:思南书局
嘉宾:易肖奇 耿德加
嘉宾简介
易肖奇,浙江文艺出版社上海分社“KEY-可以文化”图书编辑。
耿德加,浙江文艺出版社上海分社“KEY-可以文化”营销编辑。
《王屋山居手记》5段诵读片段:
诵读片段一 《你在光里倾斜身体》P27—P28
奶奶是用光线来计算时间的,家里窗户上糊着白纸。她觉少,我夜里醒来时,总看到她在抽烟。她会及时叫醒我,她笃定地看一眼窗户,此刻窗户是暗蓝色的,她说,起床了,五点半了,赶到学校六点,正好跑操。中午的阳光登堂入室,地上有一片长方形的光在慢慢地行走着,当这块光走在房间的正中时,奶奶的纺车骤然停止,她说:“中午了,该吃午饭了。”一边扭着小脚到灶台上忙去了。黄昏时的光线把梨树的影子在院子里拉得很长,当她看到梨树的影子倒向东边花椒树时,她放下正在吸的烟袋,说:“烧汤了。”南阳都把做晚饭叫“烧汤”,把吃晚饭叫“喝汤”。她的时间就在光线里,她用光来指挥着一天。
光线也能指挥花草。我家小院子里的牵牛花和晚饭花都是对光线特别敏感的花,这一点好像是奶奶再世,让我对她们生出亲切之心。牵牛立秋后盛开,是我最喜欢的蓝色,日本俳句形容是“深渊色”,大概是说那种蓝色的纯净可以淹没一个人的意思。早晨走出院门,看到牵牛,好像是仙子一样,纤弱又豪情,在篱笆上一朵挨近一朵。下过雨的清晨还有露珠,美得让人只好叹气。我晨跑回来,已经过了八点半,太阳很高,牵牛花开始褪色,不是明亮绸缎一样的蓝,而是紫色,太阳把她的蓝吸掉了。所以日本人叫她“朝颜”是对的。大概上午十点半,她的紫花瓣开始收拢,皱在一起。一朵花的一生,在光线里开始与结束。而晚饭花特别喜欢黄昏,黄昏时的光线又温和又散漫,她的玫红小喇叭向着黄昏不倦地吹奏着。汪曾祺写她:“看到晚饭花,我就觉得一天的酷暑过去了,凉意暗暗地从草丛里生了出来,身上的痱子也不痒了,很舒服;有时也会想到又过了一天,小小年纪,也感到一点惆怅,很淡很淡的惆怅。而且觉得有点寂寞,白菊花茶一样的寂寞。”晚饭花最不让人操心,我是从报社大院的东边采来的种子,种下后,年年春天院子里都会一丛丛的,茂盛得可怕,几乎霸占我的小花园。我只好忍痛割爱,拔了许多。但这样的“四清运动”没有扑灭她的活力,她在夏秋照样开花,清晨也开。她的玫红,汪老说是深胭脂红,与牵牛的蓝和鸭跖草的蓝色相互映照,总让我有一个愉快的心情。
诵读片段二 《我们的身体里住着一只蝉》P64—P66
她牢牢地抱紧一个小桂花树的枝。她身上还带有泥土,尤其是头上和腿上,泥土已经干了,可见她也许从地层里拱出来已经三四个小时了。这时她准备脱下这身禁锢自己的硬壳,可是这副帮助自己钻出泥土的硬壳是如此僵硬,难以挣脱。她拼尽了力气,想把自己从背上裂开的缝隙里挣脱,但腿却卡在那里,还有缩成一团的翅膀也实在纠结。她松懈下来,喘气休息,凝聚更多的力量。这一次,她浑身颤抖,好像她要爆炸了,她半个身子已经挣脱了,是淡绿色的,一块有阴影的新鲜的碧玉。这颤抖仍然在持续。
在一边看着的我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拳头,我全身的肌肉都开始酸痛了,我几乎要帮助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我想帮她扯下那个灰突突的壳,但我忍住了。生命的成长是靠自己不断痛苦挣扎完成的,任何拔苗助长都注定是错误或者多余的。她再一次停下来,几乎是完全静止了。这一次长久不动,也许她的力气已经用完了。我向前走,但走了几十米又拐回来了。我决定迟到。我一定得看到一个生命的蜕变。我回来时,她已经从壳里挣脱出来了,那个空壳像一具空了的尸体,挂在树上,而这个淡绿色的小东西,像一个刚刚离开羊水的婴儿,衰弱而安静。身上是湿润的,她安静地伏在树枝上。我惊喜地注视着,希望她快快飞上枝头。十几分钟过去,她动了一下,她的背上已经开始染上淡棕色,嘴巴和眼睛开始发黑。她的腿脚开始有劲儿,她颤颤巍巍地从树枝上站起来,伸开那纠结的皱巴巴的翅膀。那团翅膀像是从滚筒洗衣机里掏出来的丝绸,需要抖动晾干才飘逸美丽。她并不着急,天空更加明亮,晨曦正由蓝变青,她的翅膀抖动着展开了,一切都是那样巧,这时风来了,风从杨树的枝头喧哗着奔跑过来了,帮助她快快地飞起来。她粘在一起皱巴巴的翅膀在风里迅速地展开,多么好看的淡绿色丝绸,上面有自然的丝线。这完全是神的力量,生命里最美好的一刻被人撞见。我是多么幸运。
诵读片段三 《谁的身体里不奔流着自由饱满的河流呢》P109—P111
谁的身体里没有奔流过这样自由饱满、奔流不息的河流呢?看到黑龙江时,我忍不住想了想中原那些几近干涸的河流。河床因了淘石子或者沙子变得破碎,一道又一道大沟如血盆大口,要向人类讨要一个说法。我出生时的那条严陵河,少年和童年时如玉带缠绕谷社寨,满河的水倒映着寨墙上的槐树和枣树,有时还有满河的云朵与星辰。姐姐那时在河对岸的中学上学,没有桥,她要蹚水过河。冬天过河她总要在河边犹豫,脱了鞋子,提在手里,半天也不想把脚伸进河里。她有一次是赤着脚跑到家里,脚红得像两个红薯一样。妈妈见了惊得半天没有合上嘴巴,她把女儿的脚捂进怀里。姐姐却大叫:“河水是烫的,烫死我了!”冰凉的河水把神经都冻麻木了,过冷和过热是一样的,都是烫得人钻心。
我那时长时间住在槐树营,只有暑假才回到谷社寨。妹妹与小哥哥,还有几个堂兄弟,他们明显地疏远着我,几个人互相使一个眼色,就把我丢在山墙这边。他们一伙人像风一样掠过我,跑去很远,男孩子们的脊背都晒得黑黝黝的,在阳光下闪亮着,而妹妹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像喜鹊窝一样凌乱。我嗅到了他们身上的气味,是寨墙外河流的气味,带有腥臊气,还有水草的味道。我慢慢地向严陵河边走去,从寨门流过来一股水,里面有透明的鱼和虾子在游动,他们成群结队,忽而远去。寨墙上有一个提灌站,高高地悬着,河流被挟持着流过来,然后又哗哗地喷进渠里。我看到他们聚集在那里鬼鬼祟祟,他们把偷来的鸡蛋放在站上煮,从家里的麦秸垛偷来柴火,还偷了火柴。烟冒起来,蓝色的浓烟曲折地从树缝隙里弯曲盘旋着上升。“白煮还是荷包蛋?”我从一丛枸树里探出头,大声地喊:“荷包蛋—”这声音把他们吓得要死,堂弟鹅娃直接把正在煮的洗脸盆按在地上,他自己像惊飞的鸟一样扑向不远处的严陵河,继而这一群黑孩子跟着扑向河流,河水溅起巨大的水花后又复归平静。
诵读片段四 《俏荆芥反对雾霾病》P284—P285
我的咳嗽还是被荆芥止住的,并且药引子必须是夜色。奶奶总是等月亮从梨树东边升起来之后,才开始制作荆芥煎饼。取荆芥叶子揉碎,放进打碎的鸡蛋里,加面粉发,按顺时针方向用力搅拌,只见蛋液里泛起绿色的泡沫。铁锅烧热,下油,渐有蓝烟冒出时,将面碗贴着锅沿,慢慢倾倒面糊,然后用锅铲将面糊摊平。小火之上,锅底落下一个圆圆的白月亮,这月亮渐渐有了香味,黄狗、花猫和我一起绕着锅台转圈。白月亮被翻了个,颜色大变,变得黄绿相间,还带有星星一样的糊斑。第一张煎饼是不能吃的,奶奶小心地将饼放在瓷观音前的碗里,口里念念有词,我想大概是求观音菩萨保佑我的病快快好起来吧。
荆芥煎饼还原了荆芥那美妙的滋味,还有鸡蛋的鲜香。我吃了两天,就不再咳嗽了,但我受不了那滋味的诱惑。到了黄昏,暮色开始像水一样流进屋子里的时候,我就故意咳嗽两声。奶奶看着我,笑而不语。当我看到奶奶又在屋檐下摘那有凛冽清香的荆芥,我的心狂喜地跳动起来。
诵读片段五 《猫、蜡梅叶子和棉花》P291—P292
后来发现蜡梅叶子的表面也像猫舌头,有一层密密的倒刺,像蜡梅花幽幽的香味。这香味不媚态,有点清高,像人群里长着暗刺的人,与这个热闹繁华的主流社会保持着距离。我是在一个春天无意中发现蜡梅叶子有刺的。我喜欢蜡梅树,总有意无意地多看她两眼,看她新叶子出来了,就想去摸一下子,这一摸,让我永远记住了她。她像一只伸舌头的小绿猫,卧在春天的枝头,暗中准备拉住一个喜欢的人。
奶奶的纺车边有许多条猫尾巴—白的蓬松的棉条,顺从而沉默。在昏黄的灯光或者月光下,这些猫尾巴会发出嗡嗡咛咛的歌唱。小孩子喜欢模仿,我趁奶奶不在,在她的小凳子上坐下,偷偷捡起一截猫尾巴,摇动起纺车。纺车的声音断断续续,纺出来的棉线也时粗时细,最后终于断了。我一慌,把这半截猫尾巴迅速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消除作案现场。这一整天,口袋里这团柔软而温暖的东西都让我心惊,奶奶高声叫我的小名,我的心就开始怦怦直跳。那团柔软的棉花膨胀得覆盖了我,我的脸涨得通红,随时准备接受奶奶的训斥。但这一天,训斥没有到来,是我虚惊一场。晚上睡觉时,奶奶从我口袋里摸出了半截棉条,但她只是笑笑。
(3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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