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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与《浮士德》：一种永在突破界限的人生

在歌德浩如烟海的著作中，有两部最为中国读者熟知：《少年维特的烦恼》与《浮士德》。这两部作品开始创作的时间相近，都处于狂飙突进运动极盛期：《少年维特的烦恼》开始于1774年春，《浮士德》则要早一些，大概开始于1772年。但两者所耗费的时间则大相径庭：歌德仅用四个星期就写完了《少年维特的烦恼》，却足足用了六十年才完成《浮士德》。

如果说歌德在《少年维特的烦恼》中写进了自己的青春，那么他在《浮士德》中融入的则是自己的整个人生。

《浮士德》的创作前后有四个阶段，从早年专注于学者悲剧与爱情悲剧的《初稿浮士德》，到歌德意大利之行后加以修订的《浮士德片段》，再到歌德受席勒鼓励后完整呈现的《浮士德》第一部和第二部的海伦悲剧，最后到歌德在七十六岁高龄重拾创作，在去世之前终于完成的第二部，这前后持续六十年的不懈创作所造就的是一部旷世之作，也是一个人类命运的缩影。

老学究浮士德看到了自己身处书斋中皓首穷经的局限性，深感困扰，便与魔鬼订立赌约，恢复青春，投身于广阔的外部世界，想通过自己的亲身实历来真正认识这个世界的本质。在其之后推倒重来的整个人生中，浮士德秉持着一种信念：世界永远存在值得探索的地方，人生需要在不断突破现实加诸的界限中向前迈进。

于是，浮士德走出书斋，像真正的青年一样跃入爱河，遭逢爱情悲剧后又投身政治、追求美，均以悲剧收场后转而投入对自然的改造和为他人造福的事业中，感受到一种“崇高的幸福”，终于说出了那句认输的话：“你是真美呀，请稍稍停留！”

然而，赌约的认输同时也是人生的胜利，他在漫长的一生中屡战屡败，却永不放弃，一再从对世界的探索中寻求新的体验，追逐着真正自我的实现。在人生的终场，目盲的浮士德以心看到了自己从自然手中创建的乐园以及在其中幸福生活的人群，并为之而满足，这是他最终所认定的自我实现。

在浮士德的坎坷一生中，我们看到的是歌德自己的身影：在文学名声达到高峰时突破自我，进入政界；改变政治现实无望时，毅然抽身，远赴意大利，在缅怀追古中寻找艺术新天地；在文学创作之外，永葆好奇心，在颜色学、解剖学等多种领域孜孜以求……

近两百年来，正像走出书斋的浮士德一样，《浮士德》也走向更广阔的世界，以其所蕴含的“浮士德精神”影响着无数人。7月15日，奇点书集【人文经典导读】系列活动与译林出版社联手，特别邀请德语文史学者钦文老师，聊聊歌德与《浮士德》，一部经典中的别样人生与真实自我，以及一个独特译本背后的故事。

德语文史学者、译者，任教于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译著《叔本华及哲学的狂野年代》等。研究兴趣：德国近代文学、出版与阅读文化史、中外文化交流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