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地下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郑重声明 | 思南经典诵读会第16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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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6 思南经典诵读会 2×2≠4:“地下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郑重声明 今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诞辰200周年。陀翁的一生坎坷而艰辛,其作品也因此具有极其复杂、矛盾、深邃的特点,体现出人类走向现代的进程中的彷徨与焦虑、存在与荒谬、苦难与信仰、沉沦与拯救。有评论说,托尔斯泰代表了俄罗斯文学的广度,陀思妥耶夫斯基则代表了俄罗斯文学的深度。 “陀思妥耶夫斯基精选集” | 译林出版社,2021年 最新出版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精选集”为读者呈现了陀翁不同时期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涵盖长篇、中篇、短篇小说三种体裁。从成名作《穷人》,到标志着陀氏作为思想家诞生的《地下室手记》,再到他临终前总结性的鸿篇巨制《卡拉马佐夫兄弟》,这套精选集为读者再现了一个辽阔而深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11月26日(周五)19:00,世纪朵云携手译林出版社,邀请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文学主编魏东、俄科院俄罗斯文学研究所博士生糜绪洋,将做客思南书局,与读者共读陀氏精选集,重新发现“地下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深邃与不朽。
嘉宾简介
魏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文学主编、副编审,策划出版“文学纪念碑”丛书,涵括五卷本《陀思妥耶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世界观》等经典作品。 糜绪洋,俄科院俄罗斯文学研究所博士生、译者,译有《生命是赌注:马雅可夫斯基的革命与爱情》等。
诵读篇目
《白痴》
行吗?”
“我行,但是……难道这可能吗?”
一瞬间他中断了话语,而且已经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是他想阻止失去理智的阿格拉娅的唯一尝试,而接着他自己就像个俘虏似的跟在她后面走了。不管他的思绪有多混乱,他毕竟明白,没有他,她也依然要到那里去的,因而,他无论如何是应该跟着她去的。他看得出她的决心有多大,非是他能阻止得了这种狂烈的冲动的。他们默默地走着,一路上几乎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发觉了,她很熟悉路,他本来曾想绕道走一条远一些的小巷,因为那条路行人较少,于是便向她提议,她似乎集中注意听完了他的话,生硬地说:“反正一样!”当他们几乎已经走近达里娅.·.阿列克谢耶夫娜的房子跟前时(那是一幢旧的大木屋),从台阶上走下来一位浓妆艳抹的太太和一位年轻的小姐;两人坐进了在台阶旁等着的一辆华丽的马车,她们大声谈笑着,甚至没朝走到跟前的人瞥上一眼,就像没有发现他们一样。马车刚刚驶离,门立即又一次打开了,等候在那里的罗戈任放公爵和阿格拉娅进去后,便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
“整幢房子里现在除了我们四人没有别的人。”他出声说道,并奇怪地望了公爵一眼。
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在第一个房间里等待着,她也穿得相当简朴,一身黑衣服。她起身相迎,但不露笑容,甚至没有把手递给公爵。
她那专注、不安的目光急不可耐地盯着阿格拉娅。她们俩彼此坐得稍远些,阿格拉娅坐在房间角落的沙发上,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则坐在窗口。公爵和罗戈任没有坐下来,也没有请他们坐下,公爵困惑而又痛苦地又看了一眼罗戈任,但后者依然像先前那样微笑着。沉默又延续了一会儿。
一种不祥的感觉终于掠过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脸;她的目光变得执拗、坚定、几乎充满憎恨,一刻也不离女客人,阿格拉娅显然很窘困,但并不畏怯,进来时她勉强向自己的对手瞥了一眼,此后就一直垂眼坐着,仿佛陷于沉思一般。有两次似乎无意地扫视了一下房间,她的脸上明显地流露出厌恶的神色,犹如怕在这里玷污了自己似的。她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甚至有一次还变换了一下座位,移向沙发的角落。她自己也未必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些动作;但是这种无意识更加深了她们之间的怨恨。最后她坚定地逼视着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眼睛,并且立即明白了她的对手那愤恨的目光中闪露出来的一切。女人理解女人。阿格拉娅战栗了一下。
“您当然知道,为什么我把您从彼得堡请来。”终于她开口说,但说得很轻,甚至在说这短短的句子的过程中还停顿了两次。
“不,我一点也不知道。”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冷淡而生硬地回答说。
阿格拉娅脸红了。也许,她忽然觉得,此刻她与这个女人一起坐着,待在“这个女人”的屋子里,并且需要得到她的回答,这简直怪诞万分和不可思议。在听到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最初的声音时似乎一阵战栗传遍了全身。这一切当然都被“这个女人”清楚地看在眼里。
“您全都明白……但是您在佯装仿佛不明白。”阿格拉娅阴郁地望着地面,几乎是低语着说。
“这可是为什么?”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淡淡一笑。
“您想利用我的处境……我在您家里。”阿格拉娅可笑而笨拙地继
续说。
“造成这种处境应归咎于您,而不是我!”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突然发起火来,“不是我请您来,而是您请我来的,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为什么。”
阿格拉娅傲慢地抬起了头。
“住您的口,我来可不是用您的这种武器与您较量……”
“啊!这么说,您毕竟是来‘较量’的?可是,您瞧,我本来以为您……更机敏些……”
两人一个望着另一个,已经不掩饰各自的怨恨。而其中一个女人正是不久前还给另一个写过那样的信。现在一见面刚说上几句话,一切便成为过去了。那又怎么样?此刻,在这房间里的四个人似乎谁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公爵昨天还不相信可能会见到这种情景,甚至梦见也不可能,而现在他站在那里看着和听着,却仿佛这一切他早就已经预感到了。最不可能实现的梦一下子变成了最鲜明、最清晰的现实。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此刻蔑视另一个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并且想要对对方说出这一点的愿望强烈到了这样的程度(也许,她来此处的目的就仅仅是为了这一点—第二天罗戈任这么说),以至于理智紊乱、心灵痛苦的另一个女人无论举止多么荒诞不经,无论事先拿定什么主意,面对其对手如此刻毒的纯粹是女人的蔑视,她也坚持不住。公爵深信,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自己不会谈起写信的事;从她那炯炯的目光中,公爵猜得到,这些信现在对她来说有多大的代价,而他愿意献出半条生命,只要现在阿格拉娅也不提起这些信件。
但是阿格拉娅一下子似乎压住了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自己。
“您理解错了,”她说,“我不是来跟您……吵架的,尽管我不喜欢您。我……我到您这儿来……说几句有人心的话,我请您来时就已经决定要对您说些什么话,即使您完全不理解我,我也不放弃自己的决定。您不理解我,这对您更不好,而不是对我。我想对您给我写的信做答复,而且当面答复,因为我觉得这样比较方便。请听完我对您所有来信的答复:从我第一次认识公爵那天起以及后来知道在您的晚会上发生的一切后,我就很怜惜他。我之所以怜惜他,是因为他是个非常纯朴的人,而且单纯得相信自己跟……这样性格的……女人在一起……会有幸福。我为他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您不可能爱他,折磨了他就把他甩了。您之所以不可能爱他是因为您太高傲了……不,不是高傲,我说错了,是因为您很虚荣……甚至也不是这个原因,而是您自尊到了……疯狂的地步,您给我的信便是证明。您不可能爱他这么一个单纯的人,甚至可能还暗自蔑视他、
《地下室手记》
福甚至颇不体面。不论是好是坏,有时破坏行为也能令人心情十分舒畅。我个人的意见是既不崇尚苦难,也不崇尚幸福,我追求……自己的恣意妄为,追求在需要的时候,我的恣意妄为能够得以保障。譬如说,轻松喜剧里不允许有苦难不幸的情节,对此我是知道的。在水晶宫里也难以想象会有苦难的存在:苦难是怀疑,是否定,如果水晶宫里还存在怀疑,那还算水晶宫吗?然而,我坚信人永远不会拒绝真正的苦难,即破坏和混乱。苦难,这是产生意识的唯一根据,虽然我先前说过,意识在我看来就是人的最大的不幸,但我知道,人喜欢意识,人对意识的钟情胜过任何其他方面的满足感,譬如说,意识高明得能让二二得四仰望不及。有了二二得四之后,自然不会再有其他的东西,不仅无事可做,甚至也没什么需要认知的事物了,那时只能堵住自己的五官,深深陷入自我剖析之中;而意识的存在或许也会产生相同的结果,即无事可做,但至少可以有时鞭策一下自己,而这总归还能使人振作一些,即便这与进步相左,但总强于一无所有。
10
你们信任永远不会被摧毁的水晶宫,也就是那座既不能偷偷地对它气愤地吐吐舌头,也不能偷偷地对它做出表示蔑视和侮辱手势的大厦,可是我却害怕这座大厦,可能就是因为它是用水晶建造的,并且永远无法摧毁,还因为甚至都不能气愤地偷偷对它吐吐舌头。
你们要知道,如果这不是宫殿,而只是一个鸡窝,天下雨了,我也许就会钻进鸡窝以免被雨淋湿,但是我毕竟不会因为感恩于鸡窝让我躲了雨而将它当作宫殿。你们笑了,你们甚至说,在这种情况下,鸡窝和富丽堂皇的住宅毫无区别可言。我回答道:如果活着就该是仅仅为了不被雨水淋湿,那确实如此。
然而,如果我认定,人们活着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此,如果活着,就该住在富丽堂皇的大厦里,那又该怎么办呢?这是我的追求,这是我的愿望。唯有当你们改变了我的愿望时才能将这一追求从我的脑中彻底铲除。那么,你们来改变我的愿望,用另一个愿望诱惑我,给我一个不同的理想吧;目前,我绝不会把鸡窝当作宫殿,即便水晶大厦只是空中楼阁,即便按照自然规律水晶大厦不可能存在,即便只是因为我的愚蠢、出于我们这代人某些不合理的陈腐习惯,我才臆想出这座水晶大厦,我依然坚持这个观点。不过,水晶大厦是否应该存在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水晶大厦存在于我的意愿之中,或者说得更确切些,只要我的愿望存在,这座水晶大厦也就存在,那不就是一回事儿吗?也许,你们又笑话我了?笑吧,我欣然接受所有的嘲讽,但我在想吃东西的时候还是不会声称自己的肚子已经饱了。毕竟我知道,我不会只是因为这座大厦的存在符合自然规律,而且它确实存在,于是便甘心于折衷妥协、平心静气地接受周而复始的零式循环。一座签订了千年租约、供穷人租住、为了以防万一还有牙医瓦根海姆挂牌营业的坚固大厦绝对不是我的最高追求。只要你们能够打消我的心愿,粉碎我的理想,为我指明更加美好的前景,那我就会追随你们。如果你们认为不屑与我打交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也能够以同样的方式回敬你们。我们是在进行严肃认真的讨论,如果你们无意惠赐关注,那我也不会俯首屈尊地央求。我有地下室呢。
只要我还活着,并且还抱有希望,那么,如果我为这座坚固的大厦即便只添上一块小砖,也要让我的手烂掉!你们别以为刚才我亲口否定这座水晶大厦仅仅是因为不能对它吐吐舌头;我说此话完全不是因为我非常喜欢吐舌头。我之所以生气,也许只是因为在你们建造的所有大厦中,至少还没有一幢是可以让人不对它吐舌头的;反之,如果能够建成令我再也不想对它吐舌头的大厦,那么,仅仅出于感激之情,我都会把自己的舌头连根割掉。至于说到这样的大厦根本不可能建成,因而应当满足于普通的住房,这与我又有什么相干。为什么我偏偏会有这样一些愿望呢?难道天注定我生活的目的就在于得出这样的结论—我的整个生存就只是一场骗局?难道这就是全部目的之所在?我不相信。
然而,你们要知道,我确信,对我们这帮地下室的弟兄必须严加管束,尽管他们可以困在地下室里四十年沉默不语,不过一旦来到光亮之处就会爆发,就会喋喋不休地倾诉,倾诉,倾诉……
11
总而言之,先生们,最好还是什么事都不干!最好是自觉自愿地得过且过,因此,地下室生活万岁!虽然我也说过我极其羡慕正常人的生活,但在看到他们的生活状况之后,我就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了。(虽然我还是会不停地羡慕他们;不,不,无论如何还是在地下室更加有益!)在那里至少可以……嗨,我真是言不由衷;我言不由衷是因为像知道二二得四一样,我清楚地知道更好的地方绝对不是地下室,而是某个完全不一样的、我梦寐以求却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找到的地方!让地下室见鬼去吧!
《卡拉马佐夫兄弟(上册)》
是你的儿子呀,我爱你,并且感到欢乐,没有这欢乐,世界便不能存在,同时也不成其为世界了。
永恒的欢乐灌溉着 1
上帝创造的心灵,
它用神秘的骚动
点燃生命的酒杯;
它使小草面向光明,
使混沌变成璀璨的星辰,
使它遍布在星相家也掌握不了的
浩瀚无垠的苍穹。
在美好的大自然的怀抱里,
有生命的一切都在把欢乐痛饮;
一切生物,一切民族,
都被它紧紧吸引;
在不幸中它给我们以朋友,
把葡萄汁与花冠赐与我们,
使昆虫产生性的冲动……
让天使侍立在上帝座前。
但是不要读诗啦!我泪水涟涟,你就让我痛哭一场吧。这很傻,大家会笑我,但是你是不会的。瞧,你的眼睛也红了。不读诗啦。我现在想跟你说说‘昆虫’,也就是上帝让它产生性的冲动的昆虫:
1这句及以下引自席勒的《欢乐颂》,先是第七节,接着是第五节。
使昆虫产生性的冲动……
弟弟,我就是这昆虫,这话就是专门说我的。咱们都姓卡拉马佐夫,全一样,即使在你这样的天使身上这昆虫也活着,它将在你的血液里兴风作浪。这是暴风雨,因为性冲动就是暴风雨,比暴风雨更厉害!美,这是可怕而又恐怖的东西!它之所以可怕,就因为它难以捉摸,琢磨不透,因为上帝给我猜的只是一些哑谜。这里,两岸可以合拢,这里,所有的矛盾可以同时并存。弟弟,我是个大老粗,但是我关于这事想过很多。有许许多多神秘莫测的东西!人世间,有许许多多哑谜压在我们头上。你尽量去猜吧,但愿你能出淤泥而不染。美啊!然而我不忍看到的是,有的人,甚至心灵高尚、智力超群的人,也是从圣母的理想开始,以所多玛 1的理想告终。更可怕的是有人心里已经抱着所多玛的理想,但是他又不否认圣母的理想,而且他的心还在因此而燃烧,真的,真的在燃烧,就像天真无邪的少年时代那样。不,人是博大的,甚至太博大了,我恨不得他能够褊狭些。鬼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是的!理智上认为可耻,可是心里面却常常认为它很美。所多玛城里有美?请相信,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美就在所多玛城 —你知道这秘密吗?令人恐怖的是,美不仅是可怕的,而且还是一件神秘莫测的东西。这里,魔鬼跟上帝在搏斗,这战场就是人心。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一个人有病,他说来说去就都在说病。好了,现在言归正传。”
1所多玛与蛾摩拉是《旧约 ·创世记》中描写的罪恶之城,后被上帝降硫黄与火毁灭。
《罪与罚》
他从没对他们谈起过上帝和信仰,可是他们却想把他当作不信神的人而打死他。他一言不发,没有反驳。有个苦役犯怒气冲冲,要动手打他,他呢,心平气和地等着他,一句话也没说。他的眉毛没有动一动,他脸上的肌肉也没颤动一下。多亏押解兵来得是时候,把他和要打死他的人拉开了,要不然可就要流血了。
他还有一个问题无法解决!为什么他们那些人偏偏都那么喜爱索尼雅呢?她并没有向他们巴结讨好。他们很少见到她。她偶尔到干活的地点来一会儿,看一看他,他们才有机会跟她见面。可是话虽如此,他们却都认识她,知道她是跟着他来的,知道她在怎样生活,她住在哪儿。她没给过他们钱,也没帮过他们什么大忙。只有一次,那是在圣诞节,她带来馅饼和白面包,分送给全监狱的犯人。然而他们和索尼雅之间却渐渐产生了一种比较亲密的关系。她常替他们给他们的亲人写信,而且把写好的信送到邮局去。他们的男女亲戚来到这座城市,总要受到他们的嘱咐,把留给他们的东西以至钱财交托索尼雅保管。他们的妻子和情人都认识她,总去看望她。每逢她来到干活的地点探望拉斯柯尔尼科夫,或者正要到干活的地点,路上遇见一批犯人,他们就都向她脱帽鞠躬。
“小母亲,索菲雅·谢敏诺芙娜,你是我们温柔体贴、招人心疼的母亲!”那些粗鲁的和打过烙印的苦役犯对这个娇小而瘦弱的女
人说。
她听了不停地微笑,点头还礼。每逢她对他们微笑,大家都很高兴。他们甚至喜欢她的步态,每逢她举步走去,大家总是回过头来看她的背影,称赞她。就连她长得那么瘦小,他们也称赞不已,总之,他们简直不知道该称赞她什么好了。他们有了病,甚至也要找她帮着医治。
大斋的最后几天和复活节期间,拉斯柯尔尼科夫一直躺在医院里。临到他病好了一点,他记起他先前发高烧,昏迷不醒的时候做过的梦。他在病中梦见全世界在劫难逃,遭到一场人们从没听说过、也没见到过的可怕瘟疫,那是从亚洲的腹地传到欧洲来的。人人都要遭殃,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幸运儿除外。有一种新的旋毛虫、微生物出现了,而且侵入人的身体了。然而这些微生物却是有智慧和意志的精灵。人们一旦受了感染,就立刻像是鬼魂附体,变得疯疯癫癫了。可是人们从来也没有像这些患者那样认为自己是极其聪明,在真理方面是坚定不移的。而患者们以前从来也没有像现在患病时这样认为他们的决定、他们的学术结论、他们的道德信念和信仰是不可动摇的。一个个村子、一座座城市,所有民族都受了感染,变得疯狂了。大家都惊恐不定,互不了解,人人认为真理就在自己一个人手里,见到别人心里总不好受,捶自己的胸脯,哭泣,搓手。他们不知道该审判谁,该怎样审判。至于哪些东西应该认为是坏的,哪些应该认为是好的,他们的看法却不一致。他们不知道该控告什么人,该替什么人辩护。人们在某种毫无意义的恶感中互相杀害。他们彼此作对,纷纷组合成各自的大军,可是这些军队刚刚开拔,忽然就开始自相残杀,于是队伍溃散,互相打起仗来,举刀就砍,拿枪就刺,甚至张口咬人,互相吞食。那些城市里,成天地敲警钟,把大家召集起来。然而,这是谁在召集,召集起来干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人心惶惶。就连最普通的行业也没有人干了,因为人人忙于提出各自的想法、各自的整顿措施,却又意见不一致。耕作停下了。有的地方,人们合成一伙,一起干某件事,发誓决不分手,然而他们马上又着手干别的事,跟他们原打算做的截然不同。他们开始互相责难,打杀。火灾出现了,饥饿开始了。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东西都在毁灭。瘟疫蔓延开来,越传越远。全世界只有少数人得救。他们是些纯真的优秀人物,他们注定要在人类当中开始繁殖新的种族,开辟新的生活,使得大地焕然一新,洁白无瑕。可是,谁也没在任何地方见过这些人,谁也没听见过他们的话语和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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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世纪朵云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是上海世纪出版集 团成立的全资子公司,是推进集团“双轮驱动”发展战 略的最新业务板块。公司将在城市的商区、园区、学 区、社区打造一批集书房、讲堂、展厅、会场、文苑、客 厅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新型阅读文化空间,并以“朵 云书院”为核心品牌,快速形成门店连锁。 公司已相继开业四家门店:朵云书院广富林店、思南 书局、大世界店和舞蹈中心店,并成功举办思南书局 快闪店。